花露水的味道
(资料图)
●张亚萌/文
●凌敏/诵读
花露水的气味,是专属于夏日的味道。
七八岁的时候,临近暑假,放了学便一溜烟跑回家。到家脱下校服扯掉袜子,换上短裤背心,站在客厅里听妈妈在厨房案板前切西瓜的“咔咔”声。六月来了,恼人的蚊子又成群结队地开起了狂欢节,家中的三人组里,我成了最诱人的目标。
饶是谨慎防护,我的大腿胳膊上依旧是大包小包不断,瘙痒的力道加重了,还时不时会留下伤痕。妈妈总会在这时赶过来,在蚊子包上掐出“十字花”,仿佛这样就可以在帮我止痒的同时护佑我的平安。
就这样连年遭受着侵袭,每到夏日我都如临大敌。长大一些后,见怪不怪的我索性松了神,在炎炎夏日里向这些凶狠的小家伙们低了头,饱尝着无奈向无情的猎手献祭着我的血液。
在身上涂满花露水,是我最后的倔强。
经典的花露水玻璃瓶通体碧绿,拿在手里沉甸甸的,我一直执拗地以为这便是对抗蚊子最有效的武器。不似其他人点涂一二,我肆意地挥洒着它的威力。带有辛辣薄荷气息的液体被涂抹开来,留给皮肤表面丝丝微弱的痛感,大部分随之挥发,少量渗入到毛孔里。脖子,小臂,脚踝,膝盖,边边角角也不能遗漏,我在不间断的喷嚏声中被呛得喘不过气。
不管不顾大人的责怪,年少的我调皮起来。绑起头发站定,我开启风扇,任凭清风迎面袭来。扇页摇摆搅动起风波,花露水中的酒精物质开始挥发,霎时带走了夏日阳光炙烤后留在我身上的热气。周身萦绕着丝丝凉意,清冽的气味透彻心扉,弥漫在整间屋子里,我闭着双眼沉迷其中不能自拔,仿佛游船到了湖心,层层碧波荡漾在心底。老爸不喜欢这气味,总是以怕我感冒为由试图阻止,几经试探无用,便轻叹一声不再强求。多年来,我们一家总在花露水的香气沁润中度过夏日晴天。
中学时随身携带在我书包里的,总有一瓶花露水。起初只是为了防止体育课时的蚊虫叮咬,再后来,越发对这种味道迷恋的我赋予了它各种用途和定义。考试前,它是我提神醒脑的利器;洗澡后,它成了专属于我的香水。旅途中的脚步在成长的道路上越走越远,如今陪伴着我在夏日里度过的仍是这熟悉的味道。深夜里辗转难眠时,只要闻到这气味,便觉得知足安心。
回想少时,站在电风扇前小小的我畅然地享受着独属于我的那份富有异香的夏日悠长,仿佛年轻的时光随着风波流转就能留住无忧的年华。渐渐地,身后的日头缓缓走到了西边,温柔的光束透过楼宇的间隙照射在家中的地砖上,散成了童年记忆的万花筒,伴着花露水的味道,打散了人生里的漫漫时光。